*龟速复健中

*我还在写，我还能写，我还有好多脑洞没填

*雅思一次没过，持续备考中，更新不定时掉落，其他最近吃的cp会写些短篇

*4k字，祝大家食用愉快

1.

在蔺晨还没遇见萧景琰的时候，他是从来不相信天命的。

这种东西嘛，撑死了决定三分人生，剩下的七分无论你爹是天王老子还是村野农夫都得靠自己。算命的连自己都算不准，还妄图窥探他人的一生，实在是可笑。

那次他跑到金陵去吃东西，牵着马才进城门就看见角落里那个算命的老头。只是令他诧异的是，他竟然在浑浊里见到了一股难以言诉的东西——洞察，窥探，清明。

在一个迟暮之人的身上绝不可能见到这些！

脑海里想法消散的时候，人已经站在了那老头面前。

老头似乎是感应到有人到来，抬起头咧着牙朝他笑。然后抖抖索索地从破布口袋里扯出一张小却精致的纸递到他面前，“琅琊阁主竟然能碰到我，有点意思，你的天命之人在等你哩。”

蔺晨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，“啥，天命之人？哪儿呢？”

“你的生活中，你的身边，你可能出现的每一处……”

话音落时，人已不见踪迹。

蔺晨展开那张精致小纸，去看上面的那一句话，几个鬼画符他揣摩了半天也没体会出是什么意思，干脆甩手一扔。然后那纸越飘越高，随着微风在空中舒展开一行字：

俗世羁绊，天命之人。

2.

那张纸条上的话，蔺晨转头就在清风楼最能醉人的秋风酿里忘却了。

他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了大半辈子，要什么另一半——又麻烦又无聊，没那个必要。朋友他倒不是没有，但他对于所有人——无论男女，也只限于朋友，不曾越界。却又会在他们有难时及时伸出援助之手。这样的日子，无牵无挂，实在舒坦。

也怪不得上次那个姑娘会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说：“你对我，就真的一点感觉也无吗？”

蔺晨就着桌上一盘酱鸭仰脖喝一大口酒，“还真没有。”

最后那姑娘给他气得哭着离开金陵了。

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了牵挂——近在咫尺。

此刻的蔺晨酒壶里装满了刚打满的【声声慢】，马上挂着一袋茴香豆，边走边看边喝。这匹小白马跟他来过无数回金陵城，闭着眼睛他都能回到琅琊阁去。不过他并不急，金陵的十月份正是卸去了燥热，神清气爽的好时节——还是丰收的时候。他大可以边走边折一枝桂花，全部拢在手心里去嗅那甜蜜又欢喜的味道。也可以找两棵柿子树爬上去摘些果子——柿子果还是柿子饼，都是他平日里顶爱吃的。

绕过唐家村，行过芦河，再走个十来里就能到琅琊山脚下了。所以它这一来一回也并不算时间很长，只是他自己想溜溜达达四处玩而已。秋天的芦河青鱼正是最好吃的时候，这会给他赶上了，无论是煲汤还是火烤都得吃一回。伴着刚打的酒，又是一段好时光~

人生嘛，时间嘛，当下嘛，都是拿来享受的。

他走到河边正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捧水洗洗脸，忽然听见远方有“扑腾”落水的声音，有人落水了？！

马拴好包一丢，蔺晨朝着刚才有声音的地方飞奔过去。只见一个年轻人正泡在水中扑腾着，显然是在捞着什么东西。的确是有人落水，只不过已经有人去施救了，但下水救人就怕碰到这种死缠着不放的，不仅救不上来人还有可能两个人一起出事。

心上是这么想着，蔺晨手中一条绳子已经飞了出去：“抓住！”

那人抓到绳子，逐渐放松了背后施救之人。蔺晨使劲将人拖上来，又赶紧给才游到岸边的热心肠搭把手。两人一起确认了落水之人没有大碍，方才松了一口气。

“多谢先生施以援手。”

“举手之劳，”蔺晨从包里翻出块帕子，“先把脸擦擦。”

黑衣青年略微收拾一番，才抬起头直视蔺晨，忽然愣住。

蔺晨也愣住了，他忽然觉得那个老头说的可能有点道理。

天命之人，你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，但是当他站在你面前，你是一定能感觉得出来，他就是你今生所求——虽然要等。

“····先生，先生？”

有人在他面前晃晃手，蔺晨才察觉自己失态，拱拱手道歉。“抱歉，先生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，这才有些······”

“萧景琰。”黑袍青年拢一拢被打湿的头发，忽然说出三个字。

“你出来是为了办事，还是游历？如不着急，可跟我一起回去换身衣服，吃顿饭再走。”蔺晨指了指他身上湿透的衣服，“这么捂着怕是要受寒。”

“那就叨扰先生了。”萧景琰从马背上取下两只网兜，里面装着活蹦乱跳的青鱼。“这些便给先生好了。”

   哟，美人儿跟他吃的上面也挺有共同点。

“先跟我回去换身衣服，这青鱼我让人今晚一份煲汤，一份用松木火烤，可好？”

“看来先生对食物也是颇有研究。”萧景琰笑一笑，心中忽然也有些异样波动。有些陌生，却吸引着他不断往这人靠近。

这种感觉按照民间的话本子来说，叫天命之人？

3、

蔺晨把随身的一件薄斗篷给了萧景琰披着，两人快马赶回琅琊山，在山下马厩把马交给童子就上山去。他低声跟阁里童子吩咐一番，转向正在四处观望的萧景琰道：“先跟着童子去泡温泉，起码泡个两刻钟。等下我让他们送碗驱寒汤给你，衣服你交给童子就好，自会有人帮你烘干。”

萧景琰点头，这人大抵身份在心中已经明了，微微颔首。

蔺晨自己一身湿漉也好不到哪去。自己也匆匆换了衣服泡了半刻，捧着一碗能辣到心尖儿的姜汤灌下去，身上才暖和一点。正巧撞见萧景琰端着空碗，头发就带着水珠披散在肩头。见到他也是楞了一下，放下空碗拱手施了一礼，“怕是今晚还要叨扰先生，这驱寒汤···这驱寒汤······”

“汤怎么了？”

“还挺好喝的。”萧景琰说的很是小声，“比宫····比自家厨子做得好，不像一般姜汤那般辣嘴，入口温润，入喉入胃之后又是温暖无比。”

“这个简单，”蔺晨随手抓了张纸，胡乱研了两下墨，“寻常配方只有生姜，葱叶。而我独创的配方需再多加两样材料，紫苏叶和黄糖，三份水，所有材料各一份，最后三碗成一碗就行。”

萧景琰得了方子，便同蔺晨道了谢回房去休息。蔺晨大致是猜到这人的身份了，只是没想到这位的身份竟然如此贵重。他对着桌上烛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，干脆桌子边一圈都围着点上灯，铺纸研墨，徐徐落笔。直到天光微亮，一幅肖像栩栩如生。剑眉斜飞，圆润眼眸，大概是只存在于那些故事里的人了。只是一旦遇上了就再也忘不了。

他很满意地用帕子擦擦手，推门出去。萧景琰换回了昨天衣衫，正把原先带着的包裹往马鞍上挂。听见背后有动静，回头冲他微笑。

“还急着赶路，所以起的要早些。”

蔺晨表示理解，“无妨无妨，如果有缘，肯定还会再见的。”

萧景琰也点点头。

4、

只是这相见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一些。

蔺晨这几日正寻思着用哪种矿物配些颜色给美人点上朱唇，顺带着再给金陵去封信，送些时鲜的瓜果蔬菜，有童子从山下上来，捧着个橙黄色的纸卷——皇家的人。他一开始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，寻思着帮人解决了麻烦再敲上一笔送给座位上的人，一看最后落章，心念终于一动。

“明阳，你跟我走一趟。”

“去哪儿啊这是？有点心吃不？”走廊下一个抱着食盒的小胖子应了一声，瞥见蔺晨手上的纸条，“呦你都把生意做到皇家头上去啦？”

“滚蛋，”蔺晨反手一折扇敲头上，“正经事儿，刑部抓了几个突热那人，语言沟通成了问题。”

“那得多敲他们一些点心我才干活，宫廷糕点那顶好吃了。”

“赶紧的，带两套衣服我们就出发。”

“好嘞！！”

蔺晨稍作改观，与明阳易了平日里行走的面容才出发。两人快马加鞭，倒是在关城门之前到了金陵。奈何时间太晚，只得第二天进宫面圣。刑部侍郎和另外一人交代了情况，众人便共同前往天牢。

蔺晨与明阳坐在车厢里，偶有微风拂起车帘，一片喧嚣热闹便在眼前。他恍惚间有些打瞌睡——大抵还是金陵今儿个阳光正好，人，或许也会好。他用扇柄贴一贴心口的信封，温软地带了他的温度，带了他的心意飘向远方。

蔺晨感叹一声这小子好用的同时，一边看着萧景琰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半截竹片——萧景琰没事盘，有事也盘，盘的竹片都快给包浆了。明阳是他五年前在南楚的一个镇子上捡回来的，他发现这孩子的语言天赋以后便一直带在身边，这几年无论是翻译文献还是破获情报，这小子都是琅琊阁一顶一的好使。现下能帮到他一点，也算是······缘分。

明阳小跑着到蔺晨身边，叽里咕噜了一大串什么。蔺晨听得就是脸色一变，“别搁这儿碎嘴。”

“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喜欢陛下陛下也喜欢你。”明阳晃晃手里碎银子，“吃点心去喽。”

天牢的走廊里这回只剩下了萧景琰与蔺晨两人，戚猛远远地跟在后头。

萧景琰常服革带，腰间玉佩与蔺晨腰间的令牌时而碰触，叮铃叮铃一阵清脆响声。黑暗里壁灯也不怎的亮，蔺晨本是走在后方稍远的位置，看着此刻的身影忽然就疾步走上去与他并排。

恍若一阵风平地而起，席卷心境，于是意再难平。

昏暗中有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，隔着玄色压金线麒麟纹的护臂握了握他的手——有征战留下来的茧，倒也是温暖而炙热。他没多犹豫，返过去隔着月白袍子的衣袖握住蔺晨的手。

“你也别再盘你那竹片了，”蔺晨刚准备踏出大门前，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萧景琰耳边，“陛下懂我的意思，我也懂陛下的心意了。”

说完拂袖出门，搞得萧景琰愣在原地，手又不自觉地想去盘那块竹片儿。竹片儿背面也就单单刻了一个字：蔺。

那是蔺晨在琅琊阁就留给他的信物。

刑部一桩大事解决，萧景琰决定请他喝酒。

他本来是想在宫中略备酒菜，四月天里江鱼蔬菜瓜果都是顶新鲜的。想了想还是让列战英和戚猛带了队人，酒菜装了四个大食盒跑到东湖边的亭子里。酒席置好，蔺晨正好摇着扇子牵着马过来，萧景琰朝他笑笑，斟了一盏黄酒给他先暖暖身子。

“嗬，寻常只是加姜丝，你居然还想到加青梅丝和紫苏。”

“还有莲湖秋月汤。”

蔺晨含糊不清地回答，“这排骨炖的真不赖，景琰你也吃一块。”

“你再尝尝这个，乾坤冻。东湖鱼皮剥下来切丝，加上秘制酱料拌的，下酒再好不过。”

两人分别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，醇香加上鲜香，人间四月，芳菲也就莫过于此。

蔺晨喝的尽兴，斜倚着将壶里最后一滴酒滴进嘴里，眼底是芬芳绽放，四月芳菲。

“景琰，起风了。”

“是金陵城的风还是心底的风。”萧景琰有些感慨地笑笑，举着小瓷瓶一饮而尽。

【尾声】

是风动，是幡动，还是他的心动了？

蔺晨表面不肯承认，内心已经是认了栽的。

罢啦，一个人直到现在，大概这就是话本里说的“这辈子就是他”了？

【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