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琅琊·梦华录(三)

CP:蔺靖

字数:3129




录三  五感集


萧景琰这日才洗漱完了准备躺下休息,忽然想起上次蔺晨给他带来的一本杂书,记了不少或荒诞离奇或可爱的梦,便想着睡前再翻一翻。

民间的话本故事他也不是没看过,琅琊阁收藏的这些,着实是新奇事情。随手翻开一篇,竟然讲的是个爱情故事。爱情这种事情向来有些观者清,入者浊的意味,一方面却又让人渴望得紧——甜如蜜糖,毒又如鸩酒,引着人们不断沉沦。

他往后又翻一页,对这个故事中的明姑娘居然有些好奇——更有趣的是她那个国家的制度,女子位居高位,走向各行各业,实现了他想做却实在难以实施的意愿。

这个地方……着实是有趣。

然而这制度也是让一段感情注定了无果,走向了无可挽回。

明姑娘一心一意想到外邦求学,奈何心悦之人并无打算。两人意见的分歧便是开始,此后因为两人没有了共同目标,且那齐姓男子又对未来不曾仔细规划,不久之后明姑娘竟主动提出了分手。

这个词倒是新奇,却也贴切。

萧景琰想着,手指推了一页书过去。

而后姑娘忽然悟透自己所求究竟为何,潜心学习知识,前往外邦,一年之后不但学成回来,人生大事也同时敲定,有个算是美满的结果。至于之前那男子……竟然没有再过多记叙,想猜测却又不能妄断,大概结局也不会太差罢。毕竟优秀之人大都是互相吸引,互相赞赏的,有着一种奇妙的引力存在其间。

萧景琰想了想,又往后大致翻了翻,居然有大半篇幅都是那明姑娘的故事。这书虽名《五感集》,倒更像是关于那位明姑娘的大事记。兴头上来时便再无睡意,干脆把灯芯拨一拨,靠着床头仔仔细细地读故事。

明姑娘的故事读完,又会是谁入了故事,亦或是故事里又有了谁?

这回是一个帝王的故事, 但是这位帝王为国为民操劳一生,却是最终留下个令人叹息的结局。挚友离去,内忧外患,后代不肖,纵使再有心也无力回天。幸好有一好友相伴于左右,不然他的路,只怕还要再难上千万重。

几个故事看下来睡意也跑得干净了,萧景琰抽出床上小桌取纸磨墨,抓着一只蔺晨留下来的小笔,细细地写批注。读到这时又怕一觉之后全都忘记,不如趁热打铁。写完放在床头晾干,才吹了灯沉入睡梦。

梦里梦见自己竟然在琅琊阁,蔺晨指着书架上万千卷轴中的一个对他说:这是你的故事。然后他打开那个卷轴,看见自己年少时的风云诡变,成熟时治理国家,户枢不蠹百姓安康,步入迟暮时,身边还是蔺晨陪着他。清晨观大江大河浪涛奔涌,夕阳时也并肩看过喷薄的云霞。然后蔺晨把书一摔,笑眯眯地看着他:“这书里写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才不想相信,未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,还早着呢。”

说完随手往窗外一丢。

藏书处开的窗户外面,便是横穿大梁的一条江,终日朝向远方奔涌着。

虽然蔺晨这行为有些轻浮,但是话却说在理上。画面消失时,人也终于真正放松下来,香甜地睡过去。


隔两日蔺晨驾着车来金陵,拉来一大包书,和琅琊阁才收的柿子果肉干之类的东西。萧景琰一边吃着柿子,一边问翘着脚躺在躺椅上摇着扇子没什么正形的那人:“你上次带来的那本《五感集》我看完了。”

“那本看完啦?想不想看看剩下四本?”

“竟然还有?故事倒确实非常有趣,究竟是什么来头?”

蔺晨把手上吃剩的柿子皮往外头一丢,“琅琊阁至我是第五代,每一任阁主都会编写一本,记录奇闻异事或是兴盛荣衰。除了我爷爷那一本,他老人家记的大多是奇珍异宝和一个不知名地方的事情,这次我也带来了。”

“倒是有趣。”萧景琰点点头,“那位明姑娘的故事,就很有趣,也很奇妙。”

“我把之前四本都带来了,只不过并非原本。前头的原本,连我爹都不曾见过。”蔺晨把手上果汁洗干净,从包里掏出四本书放在萧景琰面前,“你可以先看看我爹的这本,可有意思了。有些见解虽然大胆,却不失为当下解决一些事情的好方法。”

“比如他们一直在闹腾的赋税细则。”

萧景琰看一眼蔺晨,见他把书扔过来以后又沉浸在桌上常备的那盒点心里,摇摇头开始翻书。

翻着翻着他开始磨墨,取笔,心中尚未成熟的想法经过几轮构筑,已经初具形态。每一页草稿下面都用小笔标了页码顺序,整齐地码在旁边。时不时换了朱笔添改些细节,然后又继续翻下去。

“蔺晨,你这书的确是太好了,真的给我……蔺晨?”

再一看桌上沙漏,萧景琰忽然想骂自己。

工作起来废寝忘食有的时候是病,得治。张弛有度这境界他怎么就跟蔺晨学不来呢?

萧景琰低头拍拍歪着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的人。这躺椅略有些小,只怕是已经睡得这么久,脖子后背都一起不舒服,“蔺晨,起来吃饭了。”

“啊…啊?吃饭了?几时了??”

蔺晨把挡在脸上的扇子一抓,借着惯性就坐起来。眼睛一睁开才觉得不对,这触感怎的如此熟悉如此温暖呢?然而扇子一放才发现问题出大了,萧景琰正坐在他旁边,手里握着书,两人之间的距离······亲密无间。

“先起来,是吃晚饭的时间了。”

“哦哦哦好嘞!”蔺晨急忙跟上去。

算是了却了一桩心头大事的萧景琰明显晚饭的食欲好了很多。前几日吃不下的菜肴,今晚不但全部吃完,还多喝了一碗煲汤,多吃了一碟清蒸鲈鱼。甚至很好心情地给蔺晨盛汤添饭,自己都不自觉地微笑。

“你看着我有这么开心?”

萧景琰点头,“说明饭菜符合你胃口,我很放心。”

“御厨做出来的菜要是不好吃,那还得了?”

萧景琰看看仍旧吃得认真的那人,终于忍不住笑出声。然后同他解释了为何会让他等在椅子上直到睡着的原因,完了把写的满满当当的一沓纸放在他面前。蔺晨拿起来第一张看过,就已经预知到下面的构造了。他这次带书过来本只想给多日闷闷不乐的皇帝陛下解解乏,没想到竟然促成了一道法令的构成。而他们更没预料到的是,在多年以后这道法令还支撑着大梁国库经久不衰,直至······另外一段混乱时代的开始。

蔺晨边看过一张张纸,边喃喃自语,“虽然大胆了些,只要能步上正轨,国库几年储备都不成问题。这里我觉着还可以稍微改动一下,十之取三可视情形而定,有些人不狠狠敲他一笔,日后也是个隐患。”

“我记下了。”

直至两人一起听到桌上“咔哒”的声响齐齐抬头,才发现时间又不知不觉到了午夜。惊得蔺晨赶紧把纸张给萧景琰都整理好,催他去休息,自己才推了门出去要往偏殿走。

哪知萧景琰竟然从后面追上来,“这书可否多借两天?”

“你以为我这一套拓本给你带过来,是为何?”蔺晨忽而觉得今天的萧景琰有些可爱,“特地带过来给你的,只是未曾想到······能启发你如此之多罢了。”

萧景琰举着书沉默片刻,最后还是走上来,轻轻拥住他。

暗香与沉稳之气很快交织在一起,平稳地浮游在走廊之中。

蔺晨暗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,抬头吻在两瓣温软上,没有烈火也没有更深层,只是以一种更亲密无间的方式告诉面前这个人——他想念了太久了,一个月对他来说,恍如沧海。管他暗地里那些人下巴怎么碎一地明天折子怎么递呢,这个晚安吻不给,当真是过分了。

“晚安,景琰。”

蔺晨提着灯笼离去,光亮渐渐消失在转角处。独留萧景琰的黑袍身影长久伫立,和那檀香与沉水香交织在一起的暗香一起,伴着星光月色浮游。

晚安,好梦。


【录三  正文完】



【蔺九  补录】


琅琊阁在这一代,明里暗里都是帮着大梁的。甚至还协助大梁抵挡了北燕、南楚数次暗地里的使绊子。而这些可以牵扯到我师父的师父,也就是老阁主他爹那一代。那一代的故事说来可就长了,详见《五感集》册四,在这里不做赘述。

而老阁主,也就是我师父与陛下的这段感情,不记录下来实在可惜,于是我决定给他们另外开一本别册,同时收录。毕竟能得一个如此懂对方的人相伴一生,难得之中的难得。大梁从不像北燕,男女情感之类有诸多禁忌,性别完全不是问题。

《风华录》将随《五感集》册六一同进入藏书阁收藏,不得遗失受损。拓本制作和保管上需同正册同等规格,不得怠慢。

怠慢了的小心先祖半夜给你托梦去,不能怪我。

谁知道要寻觅多久,才会在大千世界里遇上自己的另外一半呢?

谁知道林姑娘就怎么看上了平旌那个小兔崽子的?

是啊,又有谁会知道呢?没有人会知道。

缘分呐,缘分真是个奇妙又甜蜜的东西!



【蔺九  补录  完】



我!明薰!

我要给蔺靖打call打到电话都爆掉!

还有,我真的是随缘更新,因为鬼知道雅思课还会有啥子幺蛾子哟······


08 Jul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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