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P：蔺靖

字数：3004

录四  食之味

大梁最近有一件很神奇的事儿，还来了一个很神奇的人，在西市里变着花样卖美食。每晚据说一出摊，都被食客一抢而光。

这样的风声也传到了蔺晨与萧景琰的耳朵里。

“我准备今晚晚饭不吃了······”

蔺晨猛点头，“我也是。”

于是大梁身份最为尊贵也最是神秘的两人，竟然偷偷摸摸地溜出去逛夜市吃晚饭。蔺晨不愧是对民间了解甚多，带了一包碎银角碎铜板，花起来着实方便又快捷。萧景琰竟然殿里早准备了两套民间男子所穿装束，两人换了衣服重新束了头发，悄默声地运起轻功越上房顶再出皇城去。

夜色才刚显现，大街上各家各户已经将灯点亮起来。有富裕的人家买了波斯琉璃灯的，也炫耀似的点亮起来，火光在琉璃罩子里折射出千万种色，简直要吸引了所有视线过去。蔺晨将一个小一些的荷包塞进萧景琰手里，萧景琰用手捏一捏，硬硬的全是碎银角。还有四五个铜板，买糖画或者糖丸子倒最是合宜。

少年时他还跑到过摊位上花铜板去转那个转盘，总是只能转到兔子或是其他动物。唯独龙是一次都没转到过。蔺晨跟他解释过转盘的奥秘也没能释然，干脆亲自给他用糖稀画了一只才放下。

他不由得在心底笑自己两句，难得童心啊。

“等下人多，万一咱们要是被冲散了，就各自回武英殿。我拎个灯笼在殿门外等你。”

“好，不过晚饭未吃，不如先去那个传闻很好吃的摊位瞧一瞧，再分开逛。”

蔺晨点头，带着萧景琰往西市里人最多的一个角落挤过去。

今日那人竟然穿着一身前所未闻的衣服，正拼命地炒着锅中的什么东西。凑近了竟然能感受到一股舒爽的凉意。蔺晨二话不说，赶紧先跑去花了二十铜板买下两杯，然后捧到正拿着一串糖圆子仔细吃着的萧景琰面前。

“糖圆子油腻，吃这个正好解一解。”

“这是什么？入手竟然如此冰凉舒服，”萧景琰往嘴里挖一大口，“竟还有果味······嗯，着实舒服，还解腻。”

“雪花冰，听那老板说，里头还加了特制的牛乳与水果······嗯，蒸书胡！”

蔺晨再次飞出去直奔摊位，回来的时候除了一大把竹签子串着的东西，又捧着一杯雪花冰。他把撒着褐色粉末的一大把烤串递给萧景琰，自己抱着雪花冰开始猛吸。末了伸手抓两串羊肉串往嘴里送，完全无平日里白衣飘飘温文尔雅的样子可言。萧景琰对此倒也没在意，吃饭就好好吃，吃得香，要什么形象？

形象又没有这个肉串香！

当然，在宫里是要有些形象的，不然第二天一大早朝上就该有人瞎嚼舌根子。

两人终于把手头吃的全部终结了，萧景琰看见坐在旁边的蔺晨嘴角挂了一小点香料——约莫是刚才吃烤串蹭上去的。干脆用随身携带的一块手帕往嘴角一蹭，没了。哪想蔺晨竟然是个嘴角怕痒痒的，这一擦污渍脸上是擦干净了，整个人开始哈哈哈地笑起来。引得萧景琰也是忍不住，两人一起蹲在街角“盒盒盒盒”地笑了半天。

笑了半天萧景琰发现旁边的蔺晨不见了。

不过转头想起之前两人约定好的，萧景琰定定神，转头往另外一处贩卖各种灯具杂货的摊位上走去，还不忘攥紧那个小小荷包。

他挑选半天，最后挑中一盏团子灯，一盏琉璃灯。付了身上大半的银角子，让摊主用纸盒包了拎着。然后他竟误打误撞来到一处刻纸的摊位前，想了想，让那老师傅依着他用炭条画的剪影，刻出蔺晨在山崖顶端舞剑的场景，几只鸽子飞舞，外加那颗印象深刻的歪脖子松树。

而那时他坐在树下，手中一卷书，身边一壶酒，一个人，实在是快乐时光。

现在人世多愁，自在几人又能够？

蔺晨捂着肚子从茅房里出来，刚准备走两步又觉得腹内一阵轰鸣，急忙再冲回去“啪”地一声摔上门。留下外面刚准备进来的一个人，愣在原地。

萧景琰拎着刻纸，拎着两盏灯，给自己母亲和蔺晨都把礼物带足了，心满意足地背在身上，运起轻功朝着远方一片睡卧的黑影中归去。底下能听见打更人的锣声，一长，三短。

夜里有贴着皮肤的风拂过，倒也算舒服。萧景琰这么想着，同时落在武英殿门口。守在门口的列战英见陛下回来，点点头道：“蔺先生并未回来。”

萧景琰想着估计他又是在哪儿玩欢脱了，点点头。嘱托列战英把东西都拎到里边，尤其是那两盏灯，单独放置。列战英点头下去，临走前把灯笼塞给萧景琰，萧景琰坐在凳子上，另一只手拎着那只荷包——碎银角还剩三两个，铜板已经全没了。他转过来看转过去看，倒没什么特别的寓意或是特殊的花纹。唯一特别的是凑近了总能闻到一丝檀木香，想必是用特殊方法熏制过。

然后他听见咕咚一声闷响，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天上坠下来。

竟然是蔺晨。

蔺晨整个人都快虚脱了，惊得萧景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，急忙和列战英把他抬进偏殿内的床上。一问才觉得哭笑不得，竟然是在夜市那会吃坏了肚子。再看滴漏已经是深夜，让太医过来实在动静过大。萧景琰将蔺晨安慰好，灌了热茶让他且先休息一晚。明天劳烦一下母亲，总比传太医来得好些。

隔天早上起来，萧景琰只觉得神清气爽，反观蔺晨眼下，直接挂了两个大黑圈。一问才知道是昨晚又没睡好，一个时辰不到，肚子又开始闹腾。如此反反复复一整宿，还能起得来床就已经是万幸了。

“景琰，虽然闹腾了这么久，但我还是要说昨晚那烤串真是好味道，还有那葱油饼，哎呦不好······”

蔺晨已经蹿了出去，独留萧景琰捏着个花卷愣在原地，愣了半天忽而觉得好笑。倒也是挺可爱的个人儿啊。

他转头吩咐旁边的侍女，“把他那一份撤了，只怕他这一大早都吃不下了。让御膳房换白粥过来，加一点小菜足矣。”

侍女躬身下去，萧景琰边吃早点边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，他都想学着琅琊阁那一套书一样，记些他们阁主的糗事汇编成一本书，估计也会很有意思。

于是一周过后，蔺晨乖乖地被萧景琰送上一辆马车，乖乖地回琅琊阁养着去了。直到多年以后回忆起来，虽然纠结得脸都要变形，却仍然不曾后悔。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整晚的快乐时光，不是吗？

【录四  完】

【蔺晨  补录】

葱油饼，萝卜饼，回卤干，五香蛋，雪花冰，烤串（羊肉，掌中宝，韭菜，金针菇，鸡肉，脆骨，牛筋），糖圆子，果子露，油炸豆腐干，都是那晚我吃的最好吃的。为着这些闹腾一个星期也值得了。后来知道景琰还给我带了礼物，实在是开心。那张剪纸也随书一起收藏，同等规格，不得怠慢。

另，烤翅，卤鸭爪，香酥元宝，如意干丝，诸如此类相对清淡些的可以收录进琅琊阁。日后若是缺少副业，也不失为一种好的赚钱手段。

只是喝一星期的白粥，你们能不能不要往里加中药？我好好地喝个白粥喝个药不行吗？你们为什么要来一个混合？！清粥小菜不好吗，景琰你怎么就听了那些庸医的话？！你竟然还让我一天三碗粥不能落下，啥啥都不能吃，这日子真要没法儿过了。

放开我，我要回琅琊阁吃烤肉！

放开我，我要喝我爹给我熬的药！他们才不会像那些太医一样搞什么药膳！！难吃，实在难吃！！

我想吃肉！

我想回琅琊阁！！

景琰，有空咱们还要一起去夜市转一转！

【蔺晨  补录  完】

【蔺九  补录】

千万别学我师父这么胡吃海喝，丢死人了，还不够胖的吗？！

另，那次他吃完就开始闹肚子，闹了整整一个星期，回到琅琊阁又养了一个星期。因此奉劝各位，切莫胡吃海喝闹坏了肠胃！那滋味谁试过，谁知道。

他回来的时候，看着起码瘦了五斤——就这一星期的功夫，然后转头又胖回去了，一好了伤疤就忘了疼，真是拿他没办法。我同他好好讲，他竟然还罚我去抄录典籍，所以您压根儿就自作自受！

虽然雪花冰受到后来琅琊阁上下的一致追捧，他们都觉得比冰镇瓜果好吃，甚至还用后山的果子做果酱，研发全新口味。牛乳味，水果味，有一喜欢吃肉的童子甚至还做出了孜然烤肉味。我吃过一口，竟然还挺香。喜欢喝茶的，还试着让它融入茶香，总之后来琅琊阁多了很多前所未闻的新奇美食······

不说了，我且再吃一杯······

真香。

【蔺九  补录  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