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并辔》
主题:友谊,为朋友牺牲
题材:知交之间的感情,古代架空
故事梗概:风轻言约陆殊然在集贤亭小聚,交谈间提到北境游骑来犯,即将出征。风轻言坚持随军助他,陆殊然不同意,称再提此事他就返回琅琊。风轻言见其态度坚决,只求他再陪自己回金陵醉一场,趁酒意将精心谋划的地图塞到陆殊然怀里。出征后半年不得消息,直到第二年春得到另一好友带来的遗书和死讯,悲恸至极。
【主角】人物设定:
风轻言(简称风):女,二十三岁,一直低调蜗居在金陵求凰宅。平时周游各地搜罗奇物和讯息,喜好美酒茗茶,无人知晓其从何而来。有好友陆殊然。
陆殊然(简称陆):男,二十七岁,琅琊军统领。五年前偶然出手相助风轻言并结识,是国家之利刃。无事时喜欢行走各地,爱美酒,重感情。
【配角】人物设定:
封睿(简称封):男,二十六岁,风轻言周游世界时结交的另一好友,常驻北境的商人。
秦风:男,四十三岁,求凰宅的管家。为风轻言上下打点日常生活。
下人甲、下人乙、下人丙、下人丁
【分场剧本】
001 外景 室外 日
(山峦,陆殊然的衣冠冢,祭奠用的香草,陆殊然的画像卷轴,一壶酒)
清明时节,天色昏暗,风轻言提着包裹徒步走在山间树林中,然后走到一处墓碑前停住。俯身,将手上包裹放在地上,跪在坟前,先是点燃祭奠用的香草,待有袅袅烟雾出来,再行祭拜之礼。
风轻言(叹气,神色落寞):
琅琊不再,金陵风起······你埋在求凰宅的那坛酒,该是喝的时候了。
风轻言低头打开包裹,取出一瓶酒,微微俯身将酒倾洒在坟前。思考半刻,俯身取出画卷,抖开,低头仔细看。
(切)
002 内景 室内 日
【回忆】:
风轻言摊开纸,坐在桌前飞速作画。陆殊然背靠门框,席地坐在庭前,用软布仔细擦拭随身的佩剑。
陆殊然(将佩剑插回剑鞘,坐在地上抬头看风轻言)(惊讶):
这点时间足够?
风轻言也不抬头,用右手画笔敲了敲桌上养着鱼的鱼缸。
陆殊然看了一眼鱼缸,惊讶,收了佩剑起身走到风轻言右边,低头看。
陆殊然(站在桌子旁边低头看):
要是你真能在一个时辰里画完这幅像,下回我就把从陛下那得来的好东西带给你!
风轻言:(依旧低头,右手执笔仔细描画,微笑):
什么好东西?
陆殊然:(反身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,抬头看风轻言,故作神秘的笑):
两壶寒潭香!
风轻言:(抬头直视陆殊然,笑的声音大些):
一言为定!
陆殊然:(大笑):
一言为定!
(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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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3 内景 室内 日
【回忆】
(书卷,打开过的两封信)
求凰宅书房,风轻言席地而坐,神色平常地看书,右手边有两封信,信已经打开过。封睿站在旁边,神色有些伤感,也有些复杂。
封睿(蹲下,轻拍风轻言肩膀安慰,叹气):
殊然真的回不来了。你又何必把自己留在金陵迟迟不走?
风轻言依旧不变神色,右手不经意间在书上捏起一个褶子。
风轻言(放下书卷,望着庭中草木花卉,声音):
他没解决的,他背负不下的,我会帮他解决了再走。
风轻言起身,缓步走至庭中,封睿跟在右后。
风轻言(随手拨弄着旁边的竹子,平静) :
殊然身为琅琊军主帅,为人光明磊落,正直无私。自然会得罪人,想让他下阴诡地狱。我绝不可能坐视不管。朝中早就有人想找合适的机会动手,既然他们想动琅琊,我就让他们知道,他的地位,国之利刃的地位,没有人能够撼动。
风轻言(转身,平静):
两个月足矣。
封睿(抬头望外面,叹气):
要起风了。
风轻言(走到封睿旁边,望外面):
今年这冬天,可不好过。
封睿(裹紧披风,故作轻松):
我得赶紧回去加件衣裳。
两人对视一笑。
【回忆结束】【画面回到衣冠冢前】
风轻言眨眼,泪水从脸上一路淌下来,滴到画卷上氤氲开。沉默了很久,也只能叹气,收起画卷,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到马车上。马车在小道上渐渐往金陵的方向远去。
风轻言掀开车帘,望着远方的树林与田间。
风轻言(画外音):
封睿于我,如大哥,沉稳温厚。殊然于我,却可以同生死,共进退。
风轻言(画外音)(声音渐远):
此生并辔,来世同行。
(黑幕,过渡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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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4 外景 室外 日
(室外的亭子,西湖,一杯泡好的龙井,亭中简单的酒具,温酒的炉子,坐垫二三个,小桌)
风轻言约陆殊然在集贤亭小聚,陆殊然同意,骑马从军中出来。自己在集贤亭里慢慢品茶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远处传来马的嘶鸣声,接着有喧嚣的声音传出来。风轻言抬头,见一披着披风的男子正在远处的树下拴马,然后整理了下衣服,大步走进亭中。
陆殊然(坐到风轻言对面看着她,略带抱歉):
我才从军中出来,走得匆忙,没带什么好酒,的确疏忽了。
陆殊然转头拿起炉子上的酒壶晃了晃,右手托着酒壶,左手小心地去试探温度。
风轻言(低头从面前酒具中取出一只小杯,在旁邊溫水里清过,又从旁边取出干净棉布仔细擦拭,放到陆殊然面前,笑):
无妨,你一个琅琊军的大统领,赏我的面子能来就知足了。最近还平静?
陆殊然再次用手心去试了试炉子上酒壶的温度,刚合适。于是先给对面的风轻言斟满,再倒满自己的杯子。
陆殊然(轻抿一口,将杯子放到桌上,嘴角微上扬的笑):
微风难平,浪涛不尽。
风轻言(放下杯子,皱眉):
有事瞒着我?
陆殊然(自斟自饮,平静):
没有。
风轻言(倒酒,沉声):
边境出事了?
陆殊然(沉默了半刻,自顾自低头倒酒):
北境游骑二十万,举境直指寒天关,不日琅琊军就要出征。
风轻言(右手指蘸酒水在桌上描画,皱眉):
寒天易守难攻,琅琊军三分常驻金陵,能带出京的人数在十万上下。前线巡台军尚还有些风骨,也不比当年战力鼎盛。加上前线,战力也不过十五万左右。如果没有后手,此役万分凶险。
风轻言(身体坐直微向前倾,直视陆殊然):
你常年带兵,其中牵涉自然比我看的明白。可阴诡计谋你却不一定擅长,我若是能随军谋划,胜……
陆殊然(突然开口打断):
不行。
风轻言(愕然停顿片刻,猛然起身看陆殊然,生气):
大敌当前不是玩笑,寒天如果守不住,先行军长驱直入到金陵四天就足以!战力短缺尚可想办法弥补,一旦失守就是挽救不回的大错!为何不行?
陆殊然(重重地放下酒杯,正视风轻言,严肃):
行军打仗不是儿戏,你能分析至此,前线情况可想而知!
风轻言(生气地拂袖转身,怒吼):
陆殊然!东境被占若是迟早之事,那也应该死在战场上,而不是金陵!
陆殊然(思绪被打断而不知道说什么):
我……
两人对视,沉默。只有远处的鸟鸣和偶尔游湖的船经过。
风轻言重新在桌前坐下,右手沾了酒不断在桌上写画推算,时而皱眉时而严肃。陆殊然坐在对面也不喝酒,一直默默地看着风轻言。复杂不定的神色变化之间,终于有了取舍。
陆殊然(给自己斟满酒):
这件事休要再提了,莫怪我到时无话可说。
风轻言(停手,头偏向一边喃喃自语):
本就没打算再回来了……
风轻言(低头给陆殊然倒满,疑惑):
是我唐突。不过我倒想问一句,在你看来,什么才是国家?
陆殊然(坐在桌前,平静):
国家国家,先有国才有家,国将不保,何来有家?
风轻言(右手摇晃酒瓶,然后去看陆殊然,苦笑):
也罢,我劝不住你,至少走之前陪我再回金陵喝一杯(停顿),就当远别饯行了。
风轻言(站起身转过去看西湖的景致,负手):
三日青冥雨,午梦寒潭香。老地方,老味道。
陆殊然(起身站到风轻言身边,苦笑):
但愿。
陆殊然转身离开,蓦然在风轻言身后停住,回头望着风轻言,欲言又止。而后离开亭子,骑马离去。风轻言转身目送陆殊然远去,收拾酒具离开。
(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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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5 内景 室内 夜
(酒具,几样摆碟食物,用牛皮纸封好的地图)
风轻言坐在暖炉边烤火看书,桌上食物器具和酒水已经备全。秦风走进室内,点头微微向风轻言示意,两人交换眼神,陆殊然此时正好进来,秦风将其引到座位上,才行礼退下。
陆殊然(解掉披风放在一边):
尚是黄昏,天色未暗,我到的还算准时。
风轻言(给陆殊然倒酒,笑):
刚温好的寒蕊露,先暖暖手脚。
两人碰杯,仰头,一饮而尽。
风轻言(放下杯子,伸手去烤火的,舒服的长叹):
我今天算过,等来年开春,咱们埋下的那坛般若酒就可以喝了。
陆殊然(突然来兴致,略兴奋):
就是那次骑马进山的时候找到的材料做的?
风轻言(给陆殊然倒酒,笑):
那时还是头一次见你。
陆殊然(手握酒杯,似乎回想起什么,微笑):
五年了……想想当时看见个姑娘家敢为了凑齐材料独自进山,着实惊讶。
风轻言(回以微笑):
一军主帅平日竟然不在军营,却跑到山里来闲逛,也挺让人惊讶的。
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大笑。
风轻言(勉强止住笑,认真):
两年前在西境,虽然被风雨阻隔在山里,第二天早上刚从山洞里出来,居然见着佛光。后来你倒兴冲冲地跑到山下的寺庙去求签,结果却求了个'归殊'的结果出来,气得直跟我抱怨……
陆殊然已经笑的不行,风轻言再次给他倒酒,两人碰杯。
陆殊然(饮尽酒,右手撑头,疲惫):
昨日圣上下旨,命我三日后率琅琊军出征。明日还要在营整顿,没时间来跟你告别了。
陆殊然(放下酒杯,抬头直视风,笑):
也不知道何时再能喝的到你温的酒……
风轻言瞬间愣住,看着对面陆殊然继续倒酒,脸上神色有些复杂
风轻言(错愕,强忍住泪水,举杯):
待你凯旋,咱们不醉不归!
陆殊然(举杯,已经有了酒意):
不醉……
陆勉强饮下酒,终于撑不住后劲,仰倒在地上。
风轻言依旧坐在桌前,接连喝了好几杯,然后才神色落寞地看向倒在地上的陆殊然拍了拍手,秦风从门外进来。
秦风(皱眉,询问):
陆将军还是固执?
风轻言(看着地上的陆殊然,摇头):
他不是固执,也不是执拗。他心中有家国,却将责任与背负揽于一身,拒绝我随行,也不是不愿意有身边人能助他一臂之力,而是一份从始至终对国家,对山河的守护啊……(抬头)也罢,过会你把东西塞到他怀里,然后就以酒醉为名送他回府。
风轻言从桌下摸出一个皮纸信封递给秦,秦风接过,将信封不着痕迹地塞进陆殊然的衣服里。唤来下人抬走陆殊然。
风轻言放下酒杯,来到庭前走廊上,望着庭中已经燃起的灯火,几人刚好抬着陆殊然走出去,仰头泪下。回头走回酒桌前,手碰到酒壶的温度,微凉。
风轻言给自己倒满,仰头,一饮而尽。画面渐渐拉远。
(切)
006 外景 室外 日
三日后,陆殊然奉旨率军出征,风轻言却全当不知,仔细排列着书房架子上新买的书卷。
秦风(抱着一摞书进来,在门口停住,疑惑):
陆将军今日出征,风姑娘怎么没去城楼送送?
风轻言(边放下书边往门口走):
我要的那卷《不归殊论》可买到了?
秦风(愣住,追出去几步询问):
城南书坊……风姑娘,你要去哪里?
秦风追出去几步,风轻言早已经扣上斗笠,翻身上马,掉头离开。
风轻言(声音从远处来):
城楼!
风轻言骑马一路狂奔,终于赶到城门下。匆忙把马拴在一棵树下,从小道上了城墙,看到琅琊军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走出去一半,黑底金虎将旗却依旧飘扬醒目。
风手撑城墙,身体前倾,想把远方看的更真切些。陆殊然率军,骑马走在最前方,忽然回头看向城墙上似乎有个模糊地影子在注视他。奈何距离过于遥远,只依稀看见一抹暗红色。他笑笑,就扭过头去不再看。右手却不由自主地碰到左边袖筒内侧里卷着地图的地方,左手拽着缰绳,右手大拇指却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那里。
风轻言依旧直视将旗的位置,直至队伍完全消失在远方。目光里有悲切,有渴望还有更多的期盼。
风轻言(直视远方,期盼):
等你回来的时候,就又有新酒可以喝了……
军队渐渐远去,完全消失在远方。
(黑幕,过渡)
(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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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7 内景 室内 日
(插花的小瓷瓶,书卷,两封信,插在头上的簪子)
两年后,风轻言依旧在求凰宅,只是平日里的走动多了些。
秦风(忽然匆匆进来,靠近风,低声):
风姑娘,封先生在庭前等你。
风轻言(低头擦拭小瓷瓶,点头,回头叮嘱):
知道了,回头《不归殊论》的下卷帮我收起来,今日恐怕看不完。
秦走过去整理书卷,风来到庭前,封也正好转头过来。
风(边用软布擦拭瓶子边笑着看封):
封先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?
封不说话,上前一步将手上的两封信递到风手上。然后退回原位看着风。
风接过信封,低头一看上面的字迹就变了脸色,转身回到室内桌前,从头上拔下簪子挑开信封。抽出信纸的一瞬间,瓷瓶落地摔得粉碎。
风(沉默半天,低头半蹲在地上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,哑着嗓子):
是真的?
封(蹲下来帮忙收拾碎瓷片,沉默不语。)(艰难):
半个月前,据消息称琅琊军几近全灭,主帅陆殊然与敌军首领同归于尽,我当时还在西境,刚收到信就从商会赶过来了。
风(放下瓷片,低头看信,看着看着落泪,难过):
我知道他此去有危险,却没法在身边帮他。(望着室外,泪眼)可到了他真正回不来的时候,却突然后悔了。
封(神色复杂):
非你之过。
风刚想说话,捏着信的右手忽然按到硬硬的东西,皱着眉头抖了抖信封,掉出来一张薄纸,是用墨笔勾勒的小图,画了两人骑马的样子。右下角有一方篆刻小印,是陆殊然的名字。翻看反面,左下角用墨写了两个极细小的字:并辔。
封(好奇):
这是?
风(收起图纸,平静):
封睿,拜托你一件事。
封(皱眉):
你我之间无须客气。
风(恳求):
明日帮我在归庐立一个牌位。
封(点头):
没问题,我明日亲自过来。
风(深吸一口气):
拜托了。
风送封到求凰宅门前,看着封上了马车,渐渐在街道上远去,才折回室内。
(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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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8 内景 室内 日
封睿一大早就带着东西,坐马车来到求凰宅。风轻言已经在门口迎着。
风轻言(见到封睿带了不少东西过来,转头呼唤):
秦叔,劳烦你带人把东西搬到归庐去,我马上过来。
秦风会意,唤来四个下人开始陆续把马车上的东西往后搬。
封睿(看着庭中的树枝感叹):
都开春了。
风轻言(神色复杂):
又是春天了。
两人在庭前无言地伫立片刻,才缓缓地往宅子最后方的归庐走过去。
风轻言和封睿一路来到归庐前,堂内蜡烛已经点上,秦风将东西都布置妥当。见风轻言和封睿过来,向两人行礼,而后离开。风轻言和封睿先后踏入室内,陆殊然的牌位已经供在最中间的案几上,香炉摆好,线香和贡品整齐地排列在右手边旁。
两人同时行祭奠礼,然后分别取线香点燃敬上。风轻言将之前的小画取出,平整地铺在桌上,然后退回原位,和封睿并排。
封睿(转头看画,神色复杂):
把酒当歌,并辔江湖。可惜殊然······可惜殊然啊······
风轻言(沉默地望着被红布盖着的牌位,艰难开口):
我想一个人待会。
封睿(点头):
那我在前厅等你。
封睿深深地看了一眼牌位,转身推门离去。归庐里瞬间变得沉寂下来。堂内的烛光明亮,风轻言脸上的悲伤一览无余。
风轻言缓缓上前,掀开盖在牌位上的绒布。低头盯着牌位上的字,渐渐泪眼朦胧。
绒布从手中缓缓掉落(慢动作)
风轻言(跪在排位前,略仰视地一点点看过排位上刻下的每一个字)(画外音)(略带悲切):
他再也不可能回来,却让人时时想起那几年最清闲的时候。那时有美酒,有切磋,有行走,胜负也不用在乎。
可是突然意识到的时候,殊然却真的再也回不来了。
此生并辔,来世同行。
(渐渐模糊)
(黑幕)
(终)